近日,會計系收到了52級張明誠學長的聯繫,學長提供了當年於會計系就讀的校園回憶,而文章中學長提到了對戲劇的熱愛,並接受陳振銑教授邀請,擔任「企業經營之辯」戲劇表演的導演和製作人,負責在台演出的巡迴事宜!(陳振銑教授是資誠聯合會計師事務所的創辦人。)
「企業經營之辯」源出於美國哈佛大學的哈佛企業評論,譯轉成中文後,經由陳振銑教授的協助將此「企劇」由文字搬上舞台,內容為企業經營案例討論,觀眾多為當時的高級經理人員,在當時此劇甚至開放了現場投票機制,讓觀眾可以一同進行討論!此創新的戲劇呈現方式,除了帶給觀眾娛樂之外,也十分富有教育意義,在當時創下非常熱烈的迴響!
會計系十分感謝張學長無私的分享,接下來我們就透過學長的文字,一起進入這趟精彩的回憶之旅吧!
只是當時已惘然
四年的東吳,是天寶的當年舊事
1959年考上了東吳的會計系,在當時聯考的一百多個志願中,這是我的第七志願。我喜歡文學,寫作,自己夢想做個記者或者是個導演,可是家父是臺灣的會計師,他夢想有一個和兒子合開的會計師事務所。我是長子,父命難違,考進了東吳會計系,記得當時父親的一位得意門生,給家父一個賀電,賀電上說“龍生龍,鳳生鳳” (沒有說老鼠的兒子會打洞。)當時家父很興奮,自認是已經達到人生最高境界了。
在東吳大學四年的生活有四個字的總結:【非常快樂】。大一的時候成立了一個菁菁話劇社,自認資淺力薄,所以力邀當時大三中文系的丁介民學長做社長,我自任副社長。到處招兵買馬。在我剩餘的三年大學生涯,出演過好幾齣話劇。那時候初生之犢,居然膽敢敦請大四會計系的王大菁學長出任女主角。
在【向陽門第】的劇中,同級法律系的張紹鐸(後轉到中文系)擔任男主角。 日後張紹鐸居然在臺灣的話劇,電視,和電影中風騷數十年。最近回到臺北見到張紹鐸老友,他還極力誇讚我說“你是我啟蒙的師父。因為你,我才走上影劇之路。張紹鐸在大學教中文後退休,曾是明新科技大學的校董。
大二的寒假,同高我一級的外文系四位同學曾震岳,林添貴,曾九如和王曉潼騎腳踏車環島。我是東吳會計系的學生,可是有空,常去他們班上聽課,他們班上的同學中的各位英雄豪傑,像是葛嘯山,葉文章,黃豐月等等,我能夠如數家珍,反而我自己會計系班上的同學名字都記不起來了。在我【借光】在外文系竊讀的時候(說“竊讀“是因為沒有繳外文系的學費)一位教授常常介紹好的電影,像是《希臘左巴》(Zorba, the Greek), 《承受清風》(Inherit the Wind)等,使我在大學的”學問“突飛猛進,當然,會計的學問除外。
大二的時候,臺北省立護護理專科學校,為了慶祝第七屆校慶,邀請我為他們導演一齣【殊途同歸】的話劇,介紹人是當時東吳軍訓處的胡定國教官 (他的賢內助臺北護理護專做教官)。當時的護專是尼姑學校,所有男的角色都是由女同學扮演,所以為他們導演不只是導,還要教他們演,甚至要教這些女學生如何扮演男人。不過,這些大女孩(年紀都比我大)像是程美希,趙媚媚,朱雅明,林茂珍,劉惠美等,天資聰穎,演出的成績斐然。臺北護理專科學校,由於是尼姑學校,警備森嚴,而是我特准可以自由進出,羡慕了許多的男同學,只可惜我那時候年年紀太輕,身上荷爾蒙不足,錯失了交女友的機會,我的導演費是500台幣,那時候東吳的學費是960元台幣,小學老師的薪水是350元台幣,我的課餘收入,羡慕死了我的同學。在話劇的說明書上,右方是演出者:徐藹諸(護理專科學校的校長) ,左方是導演張明誠,我的大名和校長並列,好不風光。 那一年我19歲。
大三的寒假,我代表東吳參加春節大專學校去馬祖勞軍,別人的馬祖經驗是,戌守臺灣的邊疆兩年,我的馬祖經驗是勞軍兼休假一周。
大三上陳振銑教授的成本會計,那時候東吳的政策是,招進來的學生可能不是第一流,可是畢業出來的學生一定要第一流 (這一個政策被陳振銑教授更為嚴格的執行) ,所以淘汰甚為嚴格。那時候正在和臺北大學各大學的話劇社串聯,做了一個臺北大專學校的聯合公演,可是不敢輕忽功課的壓力,硬是辭去了一個演出的機會(辭去的角角色由法律系同學李淼出任),所以我大三的這一年也是我在東吳最努力的一年。
陳振銑教授是我一生中值得紀念的人物,他視學生如他的子女,可是他是扮演嚴父的角色,採取嚴格淘汰的制度。一次,同班同學朱力達考卷被批了S的成績,朱利達大惑不解,有同學猜S 是指滿意的意思(Satisfaction)。朱力達問陳振先教授說“S“是什麼分數?陳教授笑眯眯的問他,你會數英文文字母ABCD嗎?朱力達聽後臉色發青,大驚失色。經過這一個教訓,日後他特別用功,而成了同班同學會計的專家。
大三的時候,高我一級的中文系張曉風組織了一個基督徒的團契,想辦一個和宗教有關的話劇。在東吳的時候,張曉風辦了一個大學詩刊,我是大學詩刊的讀者兼作者。我辭謝了她的報酬,免費承接了整個話劇的導演和製作。那時候演員有外文系的岳文儀,黃美倫,歐陽天瑜,和林志平,張曉風等。不過雖說是免費無酬勞的貢獻,我要求她象徵性的送我們一個銅鑼(話劇是用銅鑼開幕)。不過張曉鳳食言了,她的賢“外”助政治系的林治平在年前來夏威夷訪問的時候,我也還曾經和他提起這個銅鑼的事,這件事情雖小,對我記憶猶深,大概因為守信是我人生的準則之一。
承擔過臺灣空軍司令的林文奎教授,教授經濟地理的科目,我從小就喜歡看地圖,夢想有一天環遊世界,所以特別選修了他的課程,我的一生去了92個國家,每到一個國家就會特別懷念東吳的林文奎教授。
大四的時候,陳振銑教授拿了一本哈佛大學期刊上一篇名為【企業經營之辯】的論文,這篇論文是用劇本的方式,敘說一個公司的董事會的成員討論該企業經營的哲學。論文原文是美國的公司的故事,陳教授希望我來協助他,改用臺灣的背景,改編成中文的劇本和中文的語言,搬到舞臺上,作為培訓的專案。
陳教授透過美援公署資助的中國生產力開發中心的推廣,在全臺灣巡迴演出。演出觀眾的對象多是臺灣各大公司的董事長,總經理以及處長以上的高級管理人員。每一次演出以後,再由觀眾投票,來做企業經營哲學案例的討論。那時候長達數月,我和陳教授在全臺灣巡迴,那個時候我大概是他最親密的學生,
在和陳教授‘合作“期間,陳教授把他在中國之友社的房間鑰匙給我,在那一個臺灣冷氣還是奢侈品的時代,我可以去他房間沐浴和睡個午覺,自覺是一個高級的享受。
陳教授沿用哈佛大學那時候【案例】教學的方式 (Case Study),是極為新穎的教學方式。【案例】教學中,任何企業經營的方式和執行,都沒有絕對的對錯,所以大四的管理會計的時候,把全班同學每五個人分成一個小組,來互相辯證做Case Study。這種教學方式,在當時的臺灣應該是首創,可是也害苦了我。
害苦了我的原因是,當我們畢業後服預備軍官役的時候,我寫了一篇文章懷念我們五人小組的離別情懷。我們五人小組分別是符建章,黃文進,夏元良和錢南雄。當時黃文進在陸軍服役,看到我的文章後感動之餘,寫了一封信,分別寄給海軍服役的錢南雄,海軍陸戰隊服役的夏元良,說希望我們五人小組日後能夠發展和茁壯。這封信被政工人員查扣,認為五人小組者,必有陰謀。聽說這一件事被查了一年,由於沒有任何其他證據,也就不了了之了。這一個故事,有如中國大陸的‘黑炮事件“的翻版,這一件事帶給我們的陰影,深怕日後出不了國。這是我人生的一個小插曲,可是當時確實嚇壞了。
有一次錢南雄跟我說,“陳教授需要你幫他完成這個【企業經營之辯】的演出世紀大事,所以你即使不念書也能會讓你畢業。“我年幼無知,居然聽信了錢南雄的進言,大四那一年真的沒念什麼書。不過錢南雄的預言真的說得准,我也真的畢業了。
大四的時候我的助教是謝婉玲女士,他是我好朋友政治大學財稅系呂兆麟的高中同班同學,所以對我特別照顧。許多時候不能按時交作業,她都睜一眼閉一眼。謝婉玲比我高兩屆,現居三藩市市郊,和她在電話中談起昔日她對我的姑息,我仍然感謝涕零。
大四的審計學是鄒昌教授開的課,審計學沒有什麼大理論,可是有許多需要記憶的東西,包括許多審計的程式需要死背。 我記憶力不好,所以發明一種方法,就是把這每一項程式找出一個字,編成一首歌,所以審計學考試拿到高分。
陳振銑教授提倡全能的學生,他喜歡的學生是能夠多才多藝,全面發展,所以他帶動學生辦了東吳的會計季刊,舉辦了會計系的運動會等等。他對他每一個學生不但都十分瞭解,並多有批判。提到我的名字的時候,他誇我的不是功課學的好,而是說,張某某很懂得生活。知我者,陳振銑教授也。
陳振銑教授的嚴格教學的方法,是製造一種品牌,當時臺灣人浮於事,不容易找到工作,可是如果是陳振銑的學生,幾乎就能被雇用。我悿為陳教授的學生,可是年少輕狂,不願享受這一個福利。在大四的時候,天主教光啟社希望籌建一個電視臺,於是成立一個電視訓練班,(那時候全臺灣只有一家電視臺)我是光啟社電視訓練班第一期的學生,當時的許多同學日後都成了有名的主播。
大學畢業後中國廣播公司招考編輯,有百人報考。各路的英雄包括了有心戰播音總隊,國立藝術專科學校的編導科,台大的中文系的人馬。我筆試考取後,再由當時的黎世芬總經理面試,發現我不是新聞系,而是會計系的,大皺眉頭,大概覺得這是天下奇譚。不過最終我還是被錄取了,而且是唯一的錄取者。陳教授知道我在中國廣告公司做編輯(當時公司裡最年輕的編輯),大不為然。
所幸,為中國廣播公司工作了三年以後,被美國國際開發總署,(United State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– USAID)錄取,作為審計人員,(Auditor)派赴越南。國際開發總署在臺灣的分支機搆是為“美援公署“。國際開發總署對各國的援助,分成兩部分: US Dollar 和 Local Currency:前者是美國援助的美元款項,後者是受援國使用的款項,在臺灣使用的款項就是由美援會(以後改成為經合會)負責。同時在臺灣招募的幾位同事,多是在農復會,民航空運公司,美軍顧問團等外國機構背景。我是會計系畢業,可是對會計工作全無經驗,可是在當時國際開發總署長官的面試的時候, 由於對於許多審計程式,由於編過歌,可以倒”唱“如流,使面試我的審計署長大為信服。自此,我又重新回到我的會計專業崗位。
在1978年(日期不太記得了),陳振銑教授來美國的時候,特別到我在芝加哥家來看我。那時候我住在芝加哥郊區,離芝加哥市區大約有40英里,陳老師不遠千里而來來探望學生,使我特別感動。只是沒有想到那是見到他老人家最後的一次面了,每思於此,心中不免惘然。
今年筆者年已八旬,已是白頭宮女,許多當年的學長學弟妹,有些已經成了古人。也許東吳昔日的校友看到我所說的天寶當年舊事,也會感慨萬千。每念及東吳的前塵往事 ,只是當時已惘然。
抽閒寫這一篇文章,給東吳大學校友,增添一些野史。
52級 張明誠 學長
筆名張冬凝(Anthony Chang),東吳會計系1963年畢業,美國會計師:
曾在美國國際開發總署工作(U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– USAID)此後,大半生從事酒店(Hospitality)事業。
曾任假日酒店(Holiday Inns Inc.) 中西部地區財務長,主管美國中西部八個州。續任假日酒店國際部門(Holiday Inns Worldwide)地區副總裁兼財務長,主管北美,中美,南美以及加勒比海地區的假日酒店。在職時,參加哥斯大黎加聖荷西假日酒店( San Jose),巴西聖保羅皇冠假日酒店(Sao Poulo)等興建,以及墨西哥阿蔻珀蔻假日酒店(Acapulco),巴哈馬天堂島假日酒店(Paradise Island),和巴哈馬自由港假日酒店(Freeport)的出售事宜。
在麗姿卡爾登任職副總裁兼財務長時,參與紐約麗姿卡爾登(Ritz Carlton, New York)和華盛頓麗姿卡爾登(Ritz Carlton, Washington D.C.). 興建。
臺灣澎湖喜來登酒店(Sheraton)原始策劃人和興建時的執行長。
退休後自佛羅里達遷至夏威夷定居。
72歲時,接管和經營夏威夷華夏電視臺,改名為夏威夷中文電視臺,是Spectrum(前時代華納)的中文電視頻道。華夏電視臺是在1983年設立。
74歲時,創立夏威夷中國日報,到2021年為止,夏威夷中國日報已經步入第八個年頭。
79歲時,創立泛太平洋媒體集團公司(Pacific Rim Media Group, Inc.),出版WhereTraveler 在夏威夷的12種旅遊雜誌,威基基海灘(Waikiki Beach)和可愛島(Kuai)地圖,並經營威基基海灘十數個酒店電視頻道。目前,泛太平洋媒體集團公司是夏威夷最大,也是歷史最悠久的旅遊雜誌事業公司。
WhereTraveler是在1938年創辦的公司,在全世界的八十幾個主要城市發行旅遊雜誌, 已經有83年歷史。在世界各大都市的酒店房間內,都可以見到WhereTraveler的雜誌。泛太平洋媒體集團公司是WhereTraveler在夏威夷的合作夥伴,獨立經營和出版WhereTraveler的旅遊雜誌等品牌。
張冬凝是專欄作家,曾設有以下專欄:【私人理財十八招,信用卡的武林秘笈】, 【美國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】,【錢為何物,敢叫生死相許】,【老張看美國】。這些專欄在佛羅里達大眾報,美國臺灣時報,夏威夷中國日報,海南人民網分別轉載。在臺灣的‘風傳媒’的媒體上,以張冬凝筆名發表過近70篇文章。
是夏威夷國際作家藝術家聯合會的名譽會長。